文、图/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陈卓栋 通讯员 张一知 谭耀广（署名除外）
160年前，世界第一条跨州铁路——美国横贯大陆铁路正式动工。在远隔万里的江门五邑地区，并无多少人知道这条铁路。随后，上万名五邑铁路华工漂洋过海，投身于这条铁路西段最艰难的工程当中，创造了一个个世界铁路工程奇迹。而这些五邑铁路华工们，也对五邑历史有着重大影响。
日前，江门市博物馆举办“寻找铁路华工的足迹”展览，众多首次展出的珍贵历史影像和文物，让江门人对五邑铁路华工历史有了更深的了解。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面对施工“瓶颈”选择华工
1862年，美国总统林肯签署了《太平洋铁路法案》，授权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和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分别从加州的萨克拉门托向东、从美国中部的内布拉斯加州奥马哈向西，共同建设第一条横贯大陆铁路。
日前，五邑大学广东侨乡文化研究院暨建筑系教授谭金花作为展览导赏，介绍了五邑铁路华工参与横贯大陆铁路建设的情况：“铁路华工参与的是从萨克拉门托向东建设的西段铁路。”她介绍，西段铁路沿线经过峡谷、山脉、悬崖、陡坡等复杂地形，施工难度很高。西段铁路一开始便遇到了难关，最先聘请的白人筑路工无法适应恶劣又危险的工作条件，纷纷罢工。在开工后的两年内，西段铁路仅仅铺设了不到一百公里。在这时候，西段铁路的建设方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内，就有人提出雇佣华工施工。
在展览中，海外华侨使用过的理发工具等仍保存完好。谭金花介绍，早在19世纪40年代，由于美国西部发现金矿，大量华人前往美国西部淘金、谋生，其中不少就是来自于五邑地区。除了在金矿、农场等工作外，五邑华侨们凭着“剪刀”“菜刀”的手艺，经营理发店、餐饮店等。据统计，在横贯大陆铁路建设之初，加州华工数量已达上万人。但由于种族歧视等原因，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最初并不雇佣任何华工。直到工程建设陷入瓶颈之后，公司董事会成员查尔斯·克洛克提出雇佣华工：“难道不是这些中国人建造了长城吗？”最后，克洛克说服公司董事局，从1865年初开始雇佣华工。
五邑人漂洋过海修铁路
“林立恒，1843年出生于广东省开平县赤水回龙里村，为美国的铁路建设作出了非凡的贡献。”在展览上，一段文字如此介绍了铁路华工林立恒。谭金花说，他只是1万多名五邑铁路华工中的一员。据悉，1865年，成千上万名居住在加州的华工听闻招聘消息后，迅速加入到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的队伍中。招聘广告甚至遍布五邑地区，将更多人吸引上了驶向美国的汽船。
作为当年铁路华工的后裔、祖籍台山的第四代美国华人，学者虞容仪芳估计，建设西段铁路的华工总人数大约在12000人至20000人之间。五邑大学张国雄教授认为，这些华工约有七成来自江门五邑地区，前后人数过万。虞容仪芳介绍，1866年，她的曾外祖父Lee Wong Sang从台山前往美国，在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工作，“他来自台山当地著名的‘铁路村’”。而根据张国雄的田野调查，这条“铁路村”极有可能就是位于江门台山市的水楼村。
在水楼村村委会，至今仍保存着一套16册46卷的《李文庄公家乘》。经过张国雄等专家研究，证实了族谱内记载的第24至26代李天沛、李天宽、李佑芹、李弈德就是当年铁路华工的包工头。水楼村村民李敬生表示，上一代人曾讲过，李天沛早年到旧金山淘金，后来回到家乡带了大批子弟出去修铁路，让乡亲赚了大钱。村里不少人家中至今还保存着当年华工赴美生活时留下的餐具、行李箱、“火水灯”等物件。
此外，在台山、开平多地，也发现了五邑铁路华工出洋相关的资料以及一些老物件。谭金花表示，毫不夸张地说，横贯大陆铁路西段是五邑华工用生命和血汗建成的。
付出生命却换不来平等
布鲁默深槽、合恩角悬崖、唐纳峰，展览上展出的照片中，华人在恶劣的条件下开山劈石。谭金花介绍，西段铁路险段开凿隧道和山岭工程主要是由华工承担的，包括合恩角花岗岩石墙、布鲁默深槽、内华达山脉隧道等。
“华工面临极其紧迫的工期、开山凿岭的艰难以及极其恶劣的气候环境，他们用最简陋的工具承担着最艰巨的关键性工程。”在施工难度最大、最危险的加州西拉内华达山西侧合恩角，这些或许此前从未见过雪的中国南方人经受住了暴风雪的考验，在高达3000英尺的悬崖上，腰系绳索，身悬半空，用锤子和钢钎等工具和炸药爆破，一寸一寸凿穿坚硬的花岗岩，铺上铁轨。
据学者研究，在这些工程中，数以千计的华工因山石爆破、隧道塌方、暴风雪灾和其他事故而丧生。资料显示，1870年6月30日，《萨克拉门托报道者》曾登载一篇题为《运送遗骸》的新闻报道，其中提到，从西段铁路沿线运来的中国人骸骨总重量约为2万磅。基于这篇报道的数据，根据成人骨头重量约占体重14%这个比例，假设那时中国劳工的平均体重为119磅，2万磅可换算成1200具骸骨。
虽然为西段铁路的工程付出巨大代价，但华工们仍受到种族歧视对待。展览中，一幅图片清晰显示，沿线铁路停着几列车厢，车厢旁的空地上，大量帐篷四散，华工们三五成群露宿野外。谭金花说，车厢内有取暖设备，供白人工人居住，而华工们只能忍着寒风在露天区域建临时营地居住。展览中展出的华工使用过的水壶、碗筷等用具，就是在这些营地的旧址中挖掘到的。
五邑铁路华工人杰辈出
1869年，横贯大陆铁路贯通。五邑铁路华工们有的继续在北美大陆其他铁路从事建设、养护等工程，有的则在美国城市中定居，有的毅然回国建设家乡。这些五邑铁路华工中，就出现了不少杰出代表。
如祖籍开平的铁路华工林立恒，谭金花介绍，他在美国成家立室后坚持向后代教导中国传统文化、维持与祖国的联系。其子林福元更是中国航空工业先驱，从1914年回国至1945年退出航空界的数十年间，曾先后任3家飞机制造厂的厂长，为发展中国的航空工业作出过贡献。
另一位著名的五邑铁路华工代表，便是陈宜禧。据悉，从参与横贯大陆铁路西段的建设起，陈宜禧在美国从事铁路工作长达四十余年。回国之后，他倡议并主持建设了中国第一条侨办民营铁路——新宁铁路。在陈宜禧的力主之下，新宁铁路从筹备、设计、修建、经营到管理都由中国人独力完成。
来源 | 羊城晚报·羊城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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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 | 彭继业
